過冬鳥我還在醫院工作的時候，常幫老闆看來求職的履歷。我也不知為何會出現這個任務，可能我小說看比較多，也可能我是喜歡找碴的人。總之，我通常會寫個摘要，列幾項我覺得詭異的部分。其中有一種自傳我會很警戒，是瑪麗蘇這種角色類型，好像就是在一個普通而已的環境長大，但變成幾乎沒有缺點，彷彿什麼都可以達成的人。劇本評論家會說這種角色太蒼白，但我會覺得很危險。應該是沒說實話，不然至少也太天真了。我會為此寫幾句註記，例如從履歷中看不出這個人有困難，所以來面試一定要問他的弱點，而且希望他可以提供一些克服失敗的經驗。原理很簡單，如果兩個條件相同的人，其一是瑪麗蘇，但另一人有從災難當中爬出來的經驗，我會比較放心把資源給後者。至少事情若不順利，你還可以期待他有一個基本的樣子。不然誰知瑪麗蘇會不會突然崩潰，然後先前的投資就全部打水漂了。
總之呢，我想表達的意思是，每個人都有弱點，人也一定有失敗經驗的。我實在很難相信有人可以一輩子都做出正確的選擇，而且就算從來沒輸過，也不能保證在未來可以百戰百勝。
走過困難跟挫折的經驗是寶貴的，而且是正常的，是人生經驗的一部分。就算輾轉糾結，連滾帶爬，呼天搶地，精神崩潰，我想我並不在意這個過程到底有多難看，我反而會在意某個人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，會對他這種狀態保持警戒。因為這個人對世界的認識並不完整，或者說不夠深入，而他早晚要著地的，這一點至為明顯。
我在象上看到各式各樣陷入困境的象友，在某些面向我也經歷過，知道那很不好受。但如果您所在的環境就是無法接受人間有挫折和失敗這些事情，或者為了這種事情交相指責，那您應該是處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裡面吧？世界很大，在謊言的外面還是有比較真實的地方，知道您現在經歷的這一切是有意義的，而且真的有人可以看到這些價值的。